时代少年团-太宰治

渡洛

假如船上有个像于勒的富翁

作业

  我们终于登上轮船,离开栈桥,在一片平静的好似绿色大理石桌面的海上驶向远处。这是一艘小轮船,甲板上围着一小群人,竟显得有点挤。父亲走上前查看,我们留在原地。

  那群人靠着栏杆,相谈甚欢。我寻声望去,中间那个模样最漂亮的男人,手拎一个小皮箱,正滔滔不绝,周围人接连附和。

  过了不久,父亲回来了,脸上是难掩的惊喜。

  “你们猜我看见了谁?于勒!我的好弟弟于勒,现在竟是个百万富翁!”父亲的声音很大,我用余光看到周围几个人好奇地偏头。

  “你说真的?他在哪,快带我见见!”母亲常年枯黄的脸上难得泛起红晕。

  “就是那群人,看到中间那个了吗?那不就是于勒!”父亲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,仿佛那站着的不是于勒,而是一座豪华的大别墅。

  两个姐姐也小声欢呼起来,二姐正拉着她的丈夫讨论新房的装饰。

  我们一家人被喜悦笼罩着,连盼了很久的旅行都忘在脑后,一心想带于勒回家,一起快活地过日子。

  我们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,昂首阔步朝那群人走去。

  “于勒!还真是你小子!”还没走进,父亲就喊了起来。

  然而于勒并没有我们想象中同样的激动,他愣了一下,显然没想我们的到来。

  我们的注意力都被于勒吸引,没看到一旁的牡蛎小贩神色慌张,使劲缩着脖子。

  “不好意思,您是在喊我吗?”于勒的表情困惑极了,他一副不认识父亲的样子。

  “于勒,你不会认不出你哥哥了吧?你这些年没来信,他一直很担心你,看到你生意做的这么好,我们也放心了。”母亲的脸快挤成了一朵花。

  “抱歉,但我不是于勒,您认错人了。”那人仍然不承认,我们的脸色都有些僵了。

  “你不是于勒.达尔芒司?”父亲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  “不,先生,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。”富翁语气仍然很客气,但隐隐有些不耐烦。

  我们带着尴尬和失落离开,谁也没说话,父亲不死心地偷偷看了那富翁好一会,终于摇摇头,叹了口气。

  过了一会,甲板上传来一阵欢呼,似乎是富翁决定请船上的乘客品尝牡蛎。

  牡蛎对我们来说价格不便宜,今天竟能尝尝鲜,坏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。

  衣衫褴褛的小贩分发着牡蛎,走到我们这边时,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些。

  我透过他凌乱的几缕头发望去,那人的脸狼狈不堪,但眉眼间竟与刚刚到富翁有些相似。

  母亲也发现了,她极小声地咬着字:“这个卖牡蛎的,怎么也有点像于勒?”

  父亲瞪了母亲一眼,仿佛责备她的玩笑不合时宜,但他也忍不住瞟了一眼小贩。

  父亲的脸突然变白了,他的嘴动了动,不过这次没有大张旗鼓地找人搭话。

  临下船,他才开了口,语气干巴巴的:“虽然今天那人不是于勒,但于勒这么能干,等他回来的时候,肯定有钱得多。”

  没人接他的话。

  旅行结束后,我们都没再提那天船上的富翁和小贩,父亲坚持多年的海边散步,也悄没声的终止了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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